Thursday, May 3, 2012

永在怀念中


今天是二伯离开我们的第四十九天。

三月放假之前,我就从妈妈口中得知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,医生证实您患上了血癌,往返新山医院已是家常便饭。听着妈妈诉说着您的病情,我的心里很是难受,鼻子一酸,眼泪只能往心里流。

二伯,您在我的印象里是那么的严肃,也是一位我很尊敬的长辈。还记得小时候,爸爸妈妈时常会带我们到您的家玩耍。临回家前,您都会给我们一人一枚一零吉的硬币。对于那时小小的我来说,一零吉足以让我开心得手舞足蹈,而您的一举一动却是出自于一份长辈对晚辈的爱。近几年,您搬家了,搬到城市居住。晚上的时候,您都会和爸爸妈妈,三伯和姑姑们一起在咖啡店喝茶聊天。爸爸和三伯每次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高谈阔论,不是谈论国家大事就是一些生活小事。往往双方各持己见,辩论不休,而您却不发一语,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犹如一位公正的裁判官。辩论之余,他们也闹出不少笑话,您可常常被爸爸和三伯逗得捧腹大笑呢!您也会与我们分享以前跟着公公在外打拼的生活,回想起年轻时在橡胶园工作的日子是多么的辛苦啊!而您却不辞劳苦,任劳任怨,一步一脚印地走到今天。为了家人,为了给他们一个美好的家园,您付出了不少汗水与辛劳。您也会告诉我们儿孙间所发生的事,言语中透露出您对孩子们的慈爱与关心。由于您有着东方人的含蓄且不善于表达情感,所以往往给人严父的形象。可是,您却是把对孩子们的爱收藏在心里,把他们往心里面疼的。虽然您的口音掺杂着我听不懂的福建方言,可是我是多么地珍惜与您喝茶聊天的日子。您的一席之话往往能启发我内心的深思。年老时,您还能与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,是多么开心,多么令人羡慕的事。这个习惯一个礼拜至少会有两三次,直到您的病情恶化,再也不能出来喝茶聊天。

新年回乡时,您还笑脸盈盈地给我们派红包。大年初四,您还与家人来我们家拜年。那时的您是那么的硬朗,还和我们谈笑风声,有说有笑。但是,几个星期后,当我放假回家时,您的身体却有了戏剧化地转变。星期六下午,我与妈妈一起到医院去探望您。那时的我简直吓呆了。壮硕的二伯,现在却躺在病床上,身体瘦弱,走路也一拐一拐的,上厕所更是不方便。妈妈知道您喜欢吃面汤,所以特地煮了面汤来给您吃。看着您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汤,我们的心里很是高兴,因为您一直说没胃口,不想吃。在医院的时候,您也没说几句话,可是,当我呼喊您的时候,您向我微微笑,然后就向我摇摇头。我想你应该是要告诉我您老了,不中用了。我不敢再直视您的眼神,因为我害怕,我害怕即将发生的一切。在医院大概待了一星期,您就执意要回家。我们心里都明白,您开始想念儿孙们了。他们是多么的可爱,而您是多么的疼爱他们哪!回到家里的这几天,堂哥堂姐们都在半夜轮流照顾您,帮您按摩,陪着您。我和爸妈也几乎天天都去探望您。您的脚时常会感到酸痛,而爸爸就会帮您按摩。说话对您来说是一项艰难的事,因为您需要用尽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您想说的话。那时,您所说的话是那么的含糊不清,看着您无助的眼神,我们都很心痛。

可是,回来几天后,您又因为身体不舒服,时而清醒,时而昏睡,而被送进医院。当时的您是多么的不想回到医院,每当堂姐们劝您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回去医院输血,您都会撇过头,不发一语。我们都知道您不想回到医院,因为您害怕,害怕在那里度过的每一天。这次您进去医院两天后,医生就让您出院了。可是,这次我们心里都明白了,您的日子不多了。去探望您时,您躺在置放在客厅里的床上。您的床边也多了一个一尺高的氧气筒,而您却需要靠着它来维持呼吸。看着您逐渐瘦弱的身躯,我们心里好难过。二伯母强忍着泪水告诉我们您已经把所有的遗言都交代清楚了,您还说您的生命只剩下四天,而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伯母。听到这些,我就不敢再听下去,我没有勇气知道这一切,我没有勇气去面对。堂姐们也在默默地拭泪,大家都好舍不得。直到您去世的前一晚,小叔来看您了。十多年前的误会造成你们兄弟俩的不愉快,彼此之间种下了心结,互相没有往来。可是,当小叔站在您的床前时,您的泪水悄悄滑落,兄弟俩的情谊尽在不言中。你们俩的误会就在这最后一刻化解了。原来人在最后关头所有的怨恨都会烟消云散。三堂姐夫明白您的心意,就拿了两百零吉,交给堂哥,要他在您的面前拿给小叔,算是哥哥对弟弟的一点心意。

隔天早上九点多,我收到了妈妈的简讯,告诉我您去世的消息。当时的我正在抹地,知道这个消息后,我的眼泪就不停地流下来。虽然我知道生老病死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,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一切。中午,我和爸妈就赶到您的灵堂。这是我为您上的第一炷香,看着您躺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,我知道您真的离开了我们。在灵堂的时候,我唯一能为您做的就是折冥纸。当我埋头折冥纸的时候,我听见了堂姐们说您昨晚一直都没有睡觉,直到将近早上五时您才昏昏入睡。堂姐们说您吸最后一口气的时候,他们在饭厅聊天直到听到您‘哼’的一声,他们就马上跑到您的跟前。可是,那时的您已经一动也不动,任凭他们的呼唤您也不为所动,只是默默地呼出最后一口气。您最疼爱的长孙也跪在您的跟前,眼泪直流,说不出话来。听着听着,我不听话的泪水又流了下来。

您的葬礼是采用道教­仪式,所以我就跟着堂哥堂姐和您的孙子们一起为您超渡。您懂事的孙子们都知道您将搬到另一个地方居住,而那些冥纸都是要给您的。二伯,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脸庞,您也无需担心了,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记得有一位好公公在他们小的时候带他们去玩,买好吃的东西给他们吃,宠爱着他们。这三天,有很多人来到您的灵堂吊唁。大家都有感而发,感触良多,为您的离去感到惋惜。星期天是您出殡的日子。那天早上来了好多人,大家都来送您最后一程。当师公叫我们去瞻仰您最后的容颜时,我们再也按耐不住了,大家都红着眼眶,舍不得向您说再见。拿着香烛,我们围着您的棺木饶了圈,在您面前磕了头后,您就被送入棺车。堂哥姐们推着棺车缓缓地在马路上行走,而我则牵着您的孙子在后面紧跟着。烈日当空,出殡队伍在同乐队的带领下一直走,一直走到苏丹那街。一首首耳熟能详的经典老歌陪着您一起到另外一个世界生活。我想这样您应该就不会感到孤单了。

您的新居是在巴罗,驱车前往大约要一个小时的时间。在巴士上,大家的心情是多么的沉重,小孩们也很懂事,乖乖地跟随着我们。我记得您的新居是在山庄的大路旁右边的第十个阶梯那里。我们在师公的指示下,拾起地上的一把泥土,然后往您的棺木丢下。大家排着队,绕着您的新居,丢下手中的泥土,向您做最后的告别。我们不能别过头,只能缓缓地离开。我知道我将与您永别。

二伯,享年73岁,有四名女儿,一名儿子,一名义女,十名子孙。大家都说二伯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。二伯,我想说谢谢您,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,您的恩惠我是不会忘记的。愿您在九泉下能够安息。 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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